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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劉耀華:我在無人區立了一塊看板 | 沒人陪我去兜風
※00:00:08~00:07:20部分
大家好 我是刘耀华 是一名艺术家 接下来就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做过的一些作品
这是一棵苹果树 是在北京昌平的一个果园里边
2022年2月底 艺术家朋友黄道明为了帮助 一个受疫情影响的果园主人
他说他当年的地租都交不上了 所以就呼吁朋友间以认养果树的方式
来帮这个果园主人渡过难关 他的果园里有很多树
主要有两种树 一种是苹果树 一种是桃树 一棵苹果树300块钱
一棵桃树400块钱 也就是说大家提前在年初把钱预支给他
然后等丰收的时候 这棵树上的果子就可以全部归认养的人所有
你可以自己吃 也可以送给朋友 我在去那个果园的时候 就隐隐地感觉想做点什么
就有一个冲动 说不上 回过头来我就认养了一棵苹果树
到了5月份的时候 因为苹果是在5月份的时候需要套袋 我就在苹果树套袋前
我买了好多针 我就去找果园的主人来帮我的忙
说把我的苹果树上的每一颗苹果都扎一根针
从那个苹果的中心给扎过去 扎一颗套一个袋 扎一颗套一个袋
因为这样我才能分辨出来 套了袋的就是扎了针的 最后总共是扎了175根针
也就是通过这种方式 我知道这棵树上有175颗幼年的苹果
在扎完之后我就在想 这些苹果到底会怎么生长
它最后有没有可能 长得就像我们日常中吃的苹果一样
当然那只是我的想象 我就等着看 在这个之后的时间里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这个果园 去看看这些果子 看看这棵树
有的时候会坐在树下去待一会儿 我发现明显地 确实很明显
这棵苹果树比旁边周围正常的苹果要长得慢 也有很大程度的畸形
甚至有一些早早可能就掉下来了 在地上也发现了有一些掉落的痕迹
因为每次去那里都像跟那棵苹果树共处一样
有的时候刮风我就看见这些苹果在风中摇啊摇
我能想象到这个苹果就像一个真的生命一样
每分每秒感觉它都在跟那枚钢针做着搏斗 所以我心中其实是有非常强烈的共情的
事实上那个时候当我看到那些苹果 有的落了 有的还在树上
还在树上的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落 会掉 会死掉 我那个时候的观察
其实给了我一个特别大的理解我自己的处境 理解我们共同的处境的一种方式
我觉得那棵树就是特别好的一个隐喻 隐喻着我们是谁
我是谁 我们和我的关系是什么 因为你知道 你看到有的苹果长得大
是因为它在阳面 它可能受光更充足一点 但是受光的那一面有可能正是受风的那一面
当有一阵大风来的时候 可能哪个果子撑不住 它就掉到了地上
就死掉了 所以我理解这棵树在整个的过程中 每一颗苹果的命运
其实有众多的因果关系在左右着它 这些苹果我最后想给它留个纪念
就拍了一个群像 每个苹果都拍了单独的肖像
最后我在里边抽取了一颗 去拍了X光片 因为通过苹果的外部我们是看不出来
这个苹果是怎么样成为它现在的样子的 所以通过X光片 我们就能清晰地看到针在苹果体内的形象
我还去超市里边买了一颗又红又亮的大大的苹果 跟其中的一个苹果放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我在网络上看到有的人评价这个 说是“二次伤害”
说这个苹果本来已经受到伤害了 你还要跟正常的苹果去比较
事实上我想在这里说 我当时的想法是其实超市里的那些苹果难道就是正常的苹果吗
它们是正常的苹果吗 它们怎么能每一个长得样子都差不多 都在那里被码在超市的水果区
在等着大家把它买回去呢 把这些苹果采摘下来之后 我还在网络上征集了10位网友
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品尝这个苹果 直到最后把那个针吃出来 我跟他们说 你们唯一可以给我回馈的
就是拍下你们吃完整个苹果的过程 然后把视频反馈给我
而每个苹果都是我给他们寄过去 等待着他们吃完 然后把视频发给我 最后这些视频
包含这些图片 现场的剩下的苹果 包含我也在开幕现场的时候
我自己吃了一颗苹果 把那个针吃出来 也作为这个展览中间的一部分
这个展览在做完之后 就被网友拍成了视频发在了网上 然后引起大量的讨论
很多人引起了共情 还有一个人在抖音上的视频里边说他是我
然后在接受采访 我看大量的人都把这个作品 跟原生家庭 跟儿童教育
跟食品安全 跟医疗 跟我们的现实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大家都能感觉到 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个作品传递给他们的信息
我回过头来再想这件作品 如果这件作品是我疫情前做的呢
我疫情前能做出这样的作品来吗 我有时候想 其实大家都是因为在一个巨大的
经过了三年我们共同经历的同样的困境 在那样的一种情绪下
可能最后从这个作品中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而且恰恰都感受到的是相似的东西
所以我觉得不一定是作品 当然跟作品有关系 但另外其实是我们共同的处境
我们如何认识我们共同的处境 如何再次感受它 还有的人在网上批评我
也引来了大量的非议 很多人就说 你这个作品太残忍了
你怎么是一个如此残忍的人 我自己就会想 我残忍吗 我如果把一个苹果用一个刀劈成好多瓣
你会觉得苹果疼吗 我把一个苹果扔到地上 把它砸得稀巴烂 你会觉得疼吗
往往就是一个特定的动作 这个动作可能也就是所谓的艺术的语言吧
它会唤起我们心里边本有的那种情绪